Comic
Novel
The Best of Times /Hane
阿爾弗雷德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諾丁丘附近的小路繁雜,被波特貝羅市集吸引來的眾多觀光客惡化了他的方向感,他只能在一大片的各色人種中穿梭,並被市集許多大小攤販阻擋視線。他對觀光客熱愛的銅製印章或復古車牌沒有興趣,身為一個歷史系的大三生,他更嚮往的是那種真正被年代洗鍊得閃閃發光的珍寶--是的,阿爾弗雷德熱愛真正的、越老越好的,來自這塊歷史悠久大陸的古董。但當然他也熱愛冰淇淋,因此在市集迷路的同時,他並沒有忘記給自己來支三層巧克力冰淇淋甜筒。
幸好他也沒有忘了本田教授的推薦信,在他的東亞近代史被這位日本籍教授當掉了之後,阿爾弗雷德在同儕的指點下,以一隻有著綠色雙馬尾女孩的1:6卡通人偶模型做為賄賂,外加上連續三天照三餐堵在教授研究室門口的毅力,他最終感動了對方,並成功爭取到來倫敦實習兩個月換取期末成績的機會。阿爾弗雷德對著路邊商家的復古銅鏡撥了撥瀏海,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很帥,一個來自美國東岸知名大學,陽光活潑的十九歲大學實習生,哪家古董店老闆會不喜歡他呢?
很顯然地,只有馬修對此有意見。「你太自以為是了。」在暑假前馬修曾憂心地說,「本田教授根本不會想推薦你去實習,我不認為這是件好事。」阿爾弗雷德則認為本田教授會破格推薦他實習,絕對是一種折服在他個人才華及魅力之下的表現:「更何況我未來老闆的店名看起來超棒超帥氣!你確定你真的不會嫉妒我?」
拜現代的GPS定位系統所賜,阿爾弗雷德終於在一條小而幽靜的巷弄找到名為卡美洛(Camelot)的目的地。這間低調的古董店小而雅致,櫥窗內燈還暗著,看起來生意清淡,他感動到立刻拿起手機拍照打卡,好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全美國知道。雖然念歷史系的阿爾弗雷德打小熱愛奇幻小說及歷史古蹟,但他從小到大其實只看過探索頻道和國家地理雜誌裡的照片,這將會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和這些古董的近距離接觸。
店裡燈光昏暗但氣氛愜意,十坪左右的空間除了好幾座櫥櫃,數張古董沙發及寫字桌外,還有數支精緻的黃銅枝形燭台以及一座精美的立鐘,一切仿若時光靜止,卻又像身處時代洪流。「跟電視一樣,唐頓莊園果然演得很逼真。」阿爾弗雷德心滿意足閉上眼,他深吸了口氣,空氣中陳舊的木質香氣和薰香氣息使人意圖假想自己正處在維多利亞時期,這種幻想約莫持續了三十秒,直到他的腳不小心絆到某件東西為止。
事後往好處想,亞瑟‧柯克蘭正是被他的聲音給引出來的。地上那只脆弱的漂亮花瓶「啪」地一聲四分五裂,阿爾弗雷德愣了愣,他還來不及反應,就先聽見了內間傳來的腳步聲,鞋跟過份清脆地敲擊在古樸的木頭地板上。時間似乎開始加速,與步伐聲成反比,平時敏捷如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阿爾弗雷德一抬起頭,視線剛剛好就對上了這間店的主人。
於是,這就是本田教授的朋友了。逆著光的店主人身高與他相仿,但身型更顯瘦長;他擁有一頭金髮,以及以老闆來講過於年輕的精緻五官,這和他身上考究的毛呢西服與牛津皮鞋形成奇妙的對比,更不用提對方手上拿著的煙斗,以及臉上平靜冷淡的表情。
「我不記得我有跟人預約。」眼前的男人慢條斯理整理袖口,一雙翡翠般的綠眼睛完全沒有看向他。「你是?」
「你好。」阿爾弗雷德清清嗓子,神態自若,好像地上的瓷器碎片不存在一般。「我是本田教授的學生。」
事不宜遲,他雙手遞出本田教授的推薦信,還附贈自己最人見人愛的笑容給他未來的老闆,只是他未來的老闆此時似乎不太領情。
「--阿爾弗雷德‧瓊斯。」他再次露出誠懇微笑,左手收回推薦信,向眼前的英國人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
阿爾弗雷德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諾丁丘附近的小路繁雜,被波特貝羅市集吸引來的眾多觀光客惡化了他的方向感,他只能在一大片的各色人種中穿梭,並被市集許多大小攤販阻擋視線。他對觀光客熱愛的銅製印章或復古車牌沒有興趣,身為一個歷史系的大三生,他更嚮往的是那種真正被年代洗鍊得閃閃發光的珍寶--是的,阿爾弗雷德熱愛真正的、越老越好的,來自這塊歷史悠久大陸的古董。但當然他也熱愛冰淇淋,因此在市集迷路的同時,他並沒有忘記給自己來支三層巧克力冰淇淋甜筒。
幸好他也沒有忘了本田教授的推薦信,在他的東亞近代史被這位日本籍教授當掉了之後,阿爾弗雷德在同儕的指點下,以一隻有著綠色雙馬尾女孩的1:6卡通人偶模型做為賄賂,外加上連續三天照三餐堵在教授研究室門口的毅力,他最終感動了對方,並成功爭取到來倫敦實習兩個月換取期末成績的機會。阿爾弗雷德對著路邊商家的復古銅鏡撥了撥瀏海,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很帥,一個來自美國東岸知名大學,陽光活潑的十九歲大學實習生,哪家古董店老闆會不喜歡他呢?
很顯然地,只有馬修對此有意見。「你太自以為是了。」在暑假前馬修曾憂心地說,「本田教授根本不會想推薦你去實習,我不認為這是件好事。」阿爾弗雷德則認為本田教授會破格推薦他實習,絕對是一種折服在他個人才華及魅力之下的表現:「更何況我未來老闆的店名看起來超棒超帥氣!你確定你真的不會嫉妒我?」
拜現代的GPS定位系統所賜,阿爾弗雷德終於在一條小而幽靜的巷弄找到名為卡美洛(Camelot)的目的地。這間低調的古董店小而雅致,櫥窗內燈還暗著,看起來生意清淡,他感動到立刻拿起手機拍照打卡,好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全美國知道。雖然念歷史系的阿爾弗雷德打小熱愛奇幻小說及歷史古蹟,但他從小到大其實只看過探索頻道和國家地理雜誌裡的照片,這將會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和這些古董的近距離接觸。
店裡燈光昏暗但氣氛愜意,十坪左右的空間除了好幾座櫥櫃,數張古董沙發及寫字桌外,還有數支精緻的黃銅枝形燭台以及一座精美的立鐘,一切仿若時光靜止,卻又像身處時代洪流。「跟電視一樣,唐頓莊園果然演得很逼真。」阿爾弗雷德心滿意足閉上眼,他深吸了口氣,空氣中陳舊的木質香氣和薰香氣息使人意圖假想自己正處在維多利亞時期,這種幻想約莫持續了三十秒,直到他的腳不小心絆到某件東西為止。
事後往好處想,亞瑟‧柯克蘭正是被他的聲音給引出來的。地上那只脆弱的漂亮花瓶「啪」地一聲四分五裂,阿爾弗雷德愣了愣,他還來不及反應,就先聽見了內間傳來的腳步聲,鞋跟過份清脆地敲擊在古樸的木頭地板上。時間似乎開始加速,與步伐聲成反比,平時敏捷如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阿爾弗雷德一抬起頭,視線剛剛好就對上了這間店的主人。
於是,這就是本田教授的朋友了。逆著光的店主人身高與他相仿,但身型更顯瘦長;他擁有一頭金髮,以及以老闆來講過於年輕的精緻五官,這和他身上考究的毛呢西服與牛津皮鞋形成奇妙的對比,更不用提對方手上拿著的煙斗,以及臉上平靜冷淡的表情。
「我不記得我有跟人預約。」眼前的男人慢條斯理整理袖口,一雙翡翠般的綠眼睛完全沒有看向他。「你是?」
「你好。」阿爾弗雷德清清嗓子,神態自若,好像地上的瓷器碎片不存在一般。「我是本田教授的學生。」
事不宜遲,他雙手遞出本田教授的推薦信,還附贈自己最人見人愛的笑容給他未來的老闆,只是他未來的老闆此時似乎不太領情。
「--阿爾弗雷德‧瓊斯。」他再次露出誠懇微笑,左手收回推薦信,向眼前的英國人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
Undercover /Summerbee
三分鐘。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裡那個陰暗的視窗,僅僅過了三分鐘。畫面右上方有著一抹霧般污漬,蓋過窗外貨真價實的霧氣。今晚倫敦上方也籠罩著一層薄霧,黑色欄杆下緣一排細小水珠,明早日出前鐵定消失得不留痕跡。
畫面定在一張床鋪,淺藍色床單,沒有枕頭或棉被。窗玻璃盈滿蛋白色的光線,看不見路燈柱身。突如其來且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提醒他們再度看向時間。再兩分鐘就午夜,格林威治標準時間,一百二十秒的距離。日出之前,黑夜最為深沉。某個耐不住性子的參與者在對話框裡發問。
還沒午夜。凱文回答他。依然如此冷靜,好像他滿手都是多出來的時間。全天裡一半時間,凱文會在這裡,但不一定是哪一半。
再四十秒。耐不住性子的馬克繼續打字。很難看出這其中是否具有任何諷刺成分。他若有似無的幽默感時而在不合時宜的時機迸出。
我從來不知道這個傢伙。路易斯橫空殺出。他具有那種喜歡引起注意的個性,這個特質在他這樣的人身上顯得很危險。危險,亞瑟想,真是個再適合此時此刻不過的形容詞。路易斯又打了一排字,天知道他會不會準時?
湯米保持沉默,螢幕裡外皆然。他的綠色眼睛緊盯畫面,等待著露西。有段時間,蘿莉塔是流行的名字。想到納博科夫如今成為情色網站中的大眾文化,令他萌生一種變化多端的希望感。未來還沒發生,總是有著希望,伴隨著難以避免的風險。但今晚他們等待著露西。他不知道為什麼露西需要一個名字。
她是個金髮、細瘦、額頭有疤的女孩,至少外貌上像是純種亞利安人。他們看過露西照片,起碼三張,幸運的看過四張。其中一張照片中,露西赤裸的雙腿以無力姿態蜷起,露出白色底褲的三角地帶。焦點全在那兒,露西可愛的小臉完全沒入鏡。那張照片可以是任何一個五歲女孩。事實八成也的確是如此,亞瑟想,這些任人擺布的洋娃娃。他寧願她們沒有名字。
午夜已過了三分鐘,著實是難熬的三分鐘。沒人打字,沒人退出,沒人知道還得等上多久。湯米的手指停在鍵盤上,一旁的茶已經冷了,大概半小時前就在倫敦夜裡冷透。今晚的倫敦真冷,滿是霧氣。一個新對話視窗猛地跳出來,蓋過露西將赤身裸體呈現於鏡頭前的那張床面。
亞瑟皺起眉頭,直覺地想要關掉這個視窗。他瞥了一眼這個聊天室暱稱,「喬74」,從沒見過。如果他是個七十四歲的老頭,那真是十分活力充沛,在半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已經發了六句全然言不及義的話。
亞瑟點動滑鼠,移開這個視窗。床上還是空的,但耳機裡傳出一些雜音,像是有人撞到了麥克風。他現在不想和任何叫做喬的傢伙說話。他背脊發冷,與其他匿名且不知數目的線上觀賞者一同等待著刺激的感官經驗,在遙遠的他處搬演。
在亞瑟直接關掉對話視窗前,「喬74」傳來一張相片。我可以讓你和他相處。他如此淡然、散漫但專橫地說出這些話來。照片裡的男孩年約六歲,也是金髮,一雙清澈的藍色眼珠。你知道的,以你想要的方式相處。
一個男人把露西帶進畫面,他從T恤袖口伸出的手臂比露西粉色裙下露出的大腿還粗。但他現在無法思考露西。他感到缺氧,基於心理因素。一時半刻無法思考任何東西,除了這個男孩。湯米摘掉耳機,冰冷而麻痺的指尖自行在鍵盤上依序按下一個空洞的問句。他叫做什麼名字?
三分鐘。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裡那個陰暗的視窗,僅僅過了三分鐘。畫面右上方有著一抹霧般污漬,蓋過窗外貨真價實的霧氣。今晚倫敦上方也籠罩著一層薄霧,黑色欄杆下緣一排細小水珠,明早日出前鐵定消失得不留痕跡。
畫面定在一張床鋪,淺藍色床單,沒有枕頭或棉被。窗玻璃盈滿蛋白色的光線,看不見路燈柱身。突如其來且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提醒他們再度看向時間。再兩分鐘就午夜,格林威治標準時間,一百二十秒的距離。日出之前,黑夜最為深沉。某個耐不住性子的參與者在對話框裡發問。
還沒午夜。凱文回答他。依然如此冷靜,好像他滿手都是多出來的時間。全天裡一半時間,凱文會在這裡,但不一定是哪一半。
再四十秒。耐不住性子的馬克繼續打字。很難看出這其中是否具有任何諷刺成分。他若有似無的幽默感時而在不合時宜的時機迸出。
我從來不知道這個傢伙。路易斯橫空殺出。他具有那種喜歡引起注意的個性,這個特質在他這樣的人身上顯得很危險。危險,亞瑟想,真是個再適合此時此刻不過的形容詞。路易斯又打了一排字,天知道他會不會準時?
湯米保持沉默,螢幕裡外皆然。他的綠色眼睛緊盯畫面,等待著露西。有段時間,蘿莉塔是流行的名字。想到納博科夫如今成為情色網站中的大眾文化,令他萌生一種變化多端的希望感。未來還沒發生,總是有著希望,伴隨著難以避免的風險。但今晚他們等待著露西。他不知道為什麼露西需要一個名字。
她是個金髮、細瘦、額頭有疤的女孩,至少外貌上像是純種亞利安人。他們看過露西照片,起碼三張,幸運的看過四張。其中一張照片中,露西赤裸的雙腿以無力姿態蜷起,露出白色底褲的三角地帶。焦點全在那兒,露西可愛的小臉完全沒入鏡。那張照片可以是任何一個五歲女孩。事實八成也的確是如此,亞瑟想,這些任人擺布的洋娃娃。他寧願她們沒有名字。
午夜已過了三分鐘,著實是難熬的三分鐘。沒人打字,沒人退出,沒人知道還得等上多久。湯米的手指停在鍵盤上,一旁的茶已經冷了,大概半小時前就在倫敦夜裡冷透。今晚的倫敦真冷,滿是霧氣。一個新對話視窗猛地跳出來,蓋過露西將赤身裸體呈現於鏡頭前的那張床面。
亞瑟皺起眉頭,直覺地想要關掉這個視窗。他瞥了一眼這個聊天室暱稱,「喬74」,從沒見過。如果他是個七十四歲的老頭,那真是十分活力充沛,在半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已經發了六句全然言不及義的話。
亞瑟點動滑鼠,移開這個視窗。床上還是空的,但耳機裡傳出一些雜音,像是有人撞到了麥克風。他現在不想和任何叫做喬的傢伙說話。他背脊發冷,與其他匿名且不知數目的線上觀賞者一同等待著刺激的感官經驗,在遙遠的他處搬演。
在亞瑟直接關掉對話視窗前,「喬74」傳來一張相片。我可以讓你和他相處。他如此淡然、散漫但專橫地說出這些話來。照片裡的男孩年約六歲,也是金髮,一雙清澈的藍色眼珠。你知道的,以你想要的方式相處。
一個男人把露西帶進畫面,他從T恤袖口伸出的手臂比露西粉色裙下露出的大腿還粗。但他現在無法思考露西。他感到缺氧,基於心理因素。一時半刻無法思考任何東西,除了這個男孩。湯米摘掉耳機,冰冷而麻痺的指尖自行在鍵盤上依序按下一個空洞的問句。他叫做什麼名字?
Read between the lines /鬱離
「我希望你還記得,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不是個好主意。」
亞瑟心想,這大概是他對經紀人講過的話中最嚴厲的一句話了。但他還不肯就此罷手,他毫不保留自己的不快,在掃過一眼桌上的企劃書後,瞪向馬利歐。
馬利歐一臉為難,自從兩年前他接任經紀人以來,亞瑟一直很滿意他的工作表現--畢竟亞瑟也聽聞過外頭許多關於自己的流言蜚語,他知道別人眼中的自己有多難搞--但這次他絕對無法讓步。
他不介意過去的經紀人們老是抱怨自己經常失蹤(亞瑟堅信這是一種職業病或是工作需要),也不介意別人說自己多面向的創作唯利是圖(自己確實應當獲得自己該得的酬勞,不然他為什麼要當小說家呢),更不在意他長期連載的專欄編輯幫自己的住址清單上面標注注意猛獸(亞瑟更在意的是編輯居然白目到讓作家本人知道這件事)--這些與他對於創作的堅持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亞瑟喝著已經冷掉的茶,看著慌張的馬利歐,他就知道馬利歐今天會約他到高檔咖啡廳絕對沒有好事。他應該在收到短訊時就拒絕他的。
「但是我們認為這是很好的機會,也可以刺激銷量,而且向我們提出這個案子的人--」
「提昇銷量這個理由在你們說服我在亞馬遜發行那個什麼K--」
「呃,是KINDLE電子書,《艾蜜莉的秘密基地》即使再發行,也是一公開下載就衝上排行--」
「謝謝你好心提醒我那個可能毀滅美好幻想世界的高科技的尊名--總之,別想再用相同的藉口唬我了。」
馬利歐的手在公事包中摸索,亞瑟在他拿出任何疑似報表或預估銷量表之前放下了手中茶杯,緩緩地起身。他就是因為不想處理這些東西才需要經紀人,現在想用這些數字與表格來說服他簡直就是本末倒置。
「如果你們真的要實行,我想我再怎麼反對也沒用,」亞瑟拿起掛在椅背上的風衣,「那你就別掛上我的名字。」
***
「……停下你的手指,馬利歐!」
金色。耀眼的金色。
他的頭和胃都痛得要死,但為了阻止持續不斷的電鈴,亞瑟還是努力地晃到了門前,他猜想自己應該還有教訓馬利歐一頓的力氣。一整片的金色。這是他死命撐著漲痛的頭部用力打開大門時第一眼看到的顏色--三十秒前他眼前還只有馬桶的雪白。清晨的陽光一瞬間刺進他的眼睛,他瞇起眼,連想都沒想就破口大罵,「你在搞什麼啊!」
「哇!真的是科克蘭先生嗎!?天啊,沒想到這麼年輕。久仰大名,您好,我是阿爾弗雷德,從今天開始……呃?科克蘭先生您還好嗎?--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你來說一百遍,我、也、不、會……嗚噁--」
好吧,他還是高估他的意志力了。下一秒亞瑟才發現一早就來狂按鈴的傢伙不是他的經紀人,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訪客是誰,就先送給客人昨晚晚餐(已消化)當作見面禮。在一瞬間的記憶隨著胃袋一併被清空時,亞瑟依稀記得的只有對方試圖撐住自己的手臂--那件衣服的料子還挺不錯的。
「我希望你還記得,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不是個好主意。」
亞瑟心想,這大概是他對經紀人講過的話中最嚴厲的一句話了。但他還不肯就此罷手,他毫不保留自己的不快,在掃過一眼桌上的企劃書後,瞪向馬利歐。
馬利歐一臉為難,自從兩年前他接任經紀人以來,亞瑟一直很滿意他的工作表現--畢竟亞瑟也聽聞過外頭許多關於自己的流言蜚語,他知道別人眼中的自己有多難搞--但這次他絕對無法讓步。
他不介意過去的經紀人們老是抱怨自己經常失蹤(亞瑟堅信這是一種職業病或是工作需要),也不介意別人說自己多面向的創作唯利是圖(自己確實應當獲得自己該得的酬勞,不然他為什麼要當小說家呢),更不在意他長期連載的專欄編輯幫自己的住址清單上面標注注意猛獸(亞瑟更在意的是編輯居然白目到讓作家本人知道這件事)--這些與他對於創作的堅持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亞瑟喝著已經冷掉的茶,看著慌張的馬利歐,他就知道馬利歐今天會約他到高檔咖啡廳絕對沒有好事。他應該在收到短訊時就拒絕他的。
「但是我們認為這是很好的機會,也可以刺激銷量,而且向我們提出這個案子的人--」
「提昇銷量這個理由在你們說服我在亞馬遜發行那個什麼K--」
「呃,是KINDLE電子書,《艾蜜莉的秘密基地》即使再發行,也是一公開下載就衝上排行--」
「謝謝你好心提醒我那個可能毀滅美好幻想世界的高科技的尊名--總之,別想再用相同的藉口唬我了。」
馬利歐的手在公事包中摸索,亞瑟在他拿出任何疑似報表或預估銷量表之前放下了手中茶杯,緩緩地起身。他就是因為不想處理這些東西才需要經紀人,現在想用這些數字與表格來說服他簡直就是本末倒置。
「如果你們真的要實行,我想我再怎麼反對也沒用,」亞瑟拿起掛在椅背上的風衣,「那你就別掛上我的名字。」
***
「……停下你的手指,馬利歐!」
金色。耀眼的金色。
他的頭和胃都痛得要死,但為了阻止持續不斷的電鈴,亞瑟還是努力地晃到了門前,他猜想自己應該還有教訓馬利歐一頓的力氣。一整片的金色。這是他死命撐著漲痛的頭部用力打開大門時第一眼看到的顏色--三十秒前他眼前還只有馬桶的雪白。清晨的陽光一瞬間刺進他的眼睛,他瞇起眼,連想都沒想就破口大罵,「你在搞什麼啊!」
「哇!真的是科克蘭先生嗎!?天啊,沒想到這麼年輕。久仰大名,您好,我是阿爾弗雷德,從今天開始……呃?科克蘭先生您還好嗎?--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你來說一百遍,我、也、不、會……嗚噁--」
好吧,他還是高估他的意志力了。下一秒亞瑟才發現一早就來狂按鈴的傢伙不是他的經紀人,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訪客是誰,就先送給客人昨晚晚餐(已消化)當作見面禮。在一瞬間的記憶隨著胃袋一併被清空時,亞瑟依稀記得的只有對方試圖撐住自己的手臂--那件衣服的料子還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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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e/ The Journey Itself Is Home.
Kazato/ 幻想永夜
Summerbee/ Ruin My Life In Style
夜止/ 夜話
時刃/ Aster
鬱離/無感動。Astar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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